文：樓繼偉 來(Come)源：清華經管學院

    轉自公衆号：澎湃新聞（ID:thepapernews）

    錢穎一(one)院長今天給我(I)指派了(Got it)一(one)個(indivual)任務。這(this)個(indivual)周末是(yes)清華校慶，明天校裏有活動（清華建校104周年）。我(I)今天到(arrive)經管學院講課，也算是(yes)對校慶的(of)貢獻吧。今天我(I)講一(one)講大(big)家都很關注的(of)原來(Come)高速增長變成中高速增長，可能嗎？如果可能，什麽樣的(of)路徑才能夠實現？否則的(of)話會是(yes)什麽樣的(of)？講這(this)麽一(one)個(indivual)更宏觀一(one)點的(of)題目。我(I)想給我(I)們(them)同  學一(one)點啓發，因爲(for)我(I)覺得這(this)裏的(of)問題很多都可以(by)變成我(I)們(them)大(big)家研究的(of)課題。

    我(I)講的(of)題目是(yes)“中高速增長的(of)可能性及實現途徑”。我(I)想講四個(indivual)方面。先簡單地(land)回顧到(arrive)目前爲(for)止經濟增長的(of)特征。第二，當前經濟階段的(of)特征。第三，陷入“中等收入陷阱”的(of)可能性。第四，走出(out)“陷阱”、保持中高速增長的(of)實現途徑。如果講的(of)面特别廣，就沒法概括，因此我(I)着重從勞動生(born)産率和(and)工資增長的(of)關系方面來(Come)講。

    一(one)、中國(country)經濟增長的(of)三階段概括

    從改革開放開始，我(I)們(them)可以(by)看到(arrive)從八十年代到(arrive)九十年代中早期，工資的(of)增長大(big)于(At)勞動生(born)産率的(of)增長，這(this)是(yes)成本真實化的(of)早期，當時(hour)我(I)掙七八十元的(of)時(hour)候，廣東打工的(of)掙二三百元。計劃經濟時(hour)期我(I)們(them)把工資壓得特别低，使得利潤比較高，因爲(for)基本上(superior)都是(yes)國(country)有企業，高投資，高利潤，高上(superior)交。早期成本真實化過程持續到(arrive)九十年代的(of)中早期，壓抑的(of)工資已經基本上(superior)解決。在(exist)這(this)個(indivual)過程中，勞動生(born)産率的(of)增長并不(No)平穩，而工資增長快，造成了(Got it)通貨膨脹壓力。

    從九十年代中期開始了(Got it)進一(one)步工資成本真實化的(of)第二階段。原來(Come)養老支出(out)、醫療支出(out)以(by)及住房支出(out)都不(No)反映在(exist)工資中，而是(yes)反映在(exist)企業的(of)其他(he)成本裏，到(arrive)九十年代中期開始推行這(this)些方面的(of)改革，即養老保險、醫療保險和(and)住房貨币化的(of)改革，工資成本進一(one)步真實化。随着十四大(big)确立了(Got it)市場經濟的(of)地(land)位，多元所有制的(of)興起，這(this)段時(hour)間勞動力和(and)勞動生(born)産率得到(arrive)了(Got it)釋放，再加上(superior)人(people)口紅利釋放的(of)非常充分。改革早期，基本是(yes)搞鄉鎮企業，到(arrive)90年代中後期很多鄉鎮企業都垮掉了(Got it)，因爲(for)真正的(of)市場化開始後，遂形成了(Got it)真正的(of)競争，那些夾縫中的(of)鄉鎮企業不(No)再有競争力。勞動力開始真正的(of)流動，我(I)們(them)可以(by)看到(arrive)人(people)口紅利大(big)規模進入制造業。這(this)個(indivual)階段一(one)直持續到(arrive)2007年，其間工資增長低于(At)勞動生(born)産率增長。

    在(exist)前面兩個(indivual)階段，經濟增長基本達到(arrive)9%—10%，而且可以(by)說是(yes)基本健康的(of)；當然，也有很多扭曲，比如說養老、醫療、住房改革都還存在(exist)很多問題，但是(yes)被巨大(big)的(of)人(people)口紅利縮小了(Got it)這(this)些扭曲帶來(Come)的(of)效應，使得經濟增長比較快。除了(Got it)中間有一(one)些波折或是(yes)外部沖擊導緻的(of)通貨膨脹或者通貨緊縮，總的(of)來(Come)說沒有大(big)的(of)問題。

    2007年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拐點。從這(this)一(one)年開始，工資的(of)增長高于(At)勞動生(born)産率的(of)增長。2007年在(exist)讨論《勞動合同法》，2008年1月實施。這(this)個(indivual)《勞動合同法》是(yes)很有弊端的(of)，當然，很多人(people)可能不(No)同意我(I)的(of)看法。它的(of)弊端主要(want)在(exist)于(At)降低了(Got it)勞動力市場的(of)流動性和(and)靈活性。職工可以(by)炒雇主，但雇主不(No)能解雇職工，很多投資人(people)離開中國(country)也是(yes)這(this)個(indivual)原因。推行企業集體談判是(yes)對的(of)，但是(yes)提出(out)行業集體談判和(and)區域集體談判，是(yes)可怕的(of)，歐洲就是(yes)這(this)個(indivual)問題造成了(Got it)勞動力市場僵化。美國(country)底特律行業工會力量很強大(big)，工資福利特别高，如果以(by)美國(country)南部日本投資的(of)汽車企業作(do)爲(for)标杆的(of)話，每輛汽車的(of)成本要(want)高2000美元，最終導緻底特律汽車業破産。

    另外一(one)個(indivual)大(big)的(of)問題是(yes)老齡化社會即将到(arrive)來(Come)，勞動力增速開始減慢。而且農民工已經是(yes)第二代了(Got it)，不(No)同于(At)第一(one)代，擇業标準也不(No)同了(Got it)。這(this)時(hour)候需要(want)盡快調整政策。也就是(yes)恰恰這(this)個(indivual)時(hour)候，世界金融危機爆發，四萬億刺激政策出(out)台，大(big)規模的(of)投資驅動掩蓋了(Got it)需要(want)解決的(of)問題。比如，2009年和(and)2010年，雖然工資增長很快，但經濟增長更快。但不(No)可持續的(of)刺激政策消退，勞動生(born)産率的(of)增長又慢于(At)工資的(of)增長。

    歸納一(one)下改革開放後的(of)經濟增長，就是(yes)如下三個(indivual)階段：80年代到(arrive)90年代中早期， 90年代中期開始一(one)直到(arrive)2007年，2008年刺激以(by)後一(one)直到(arrive)現在(exist)。

    二、當前經濟的(of)階段性特征：“三期疊加”

    當前中國(country)經濟處于(At)經濟增速換擋期、經濟結構調整陣痛期和(and)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“三期疊加”階段。

    經濟換擋期是(yes)必然的(of)。第一(one)是(yes)老齡化，65歲以(by)上(superior)人(people)口的(of)占比2011年是(yes)8.1%，2014年是(yes)10.1%，這(this)個(indivual)比例超過10%就意味着進入老齡化社會。第二是(yes)勞動階段的(of)人(people)口，即16—59歲階段的(of)人(people)口，開始淨減少，從2012年開始減少了(Got it)300萬，以(by)後還會減少。第三，特别是(yes)2007年開始，工資陡然上(superior)升，工資增長高于(At)勞動生(born)産率增長。2014年，我(I)們(them)的(of)人(people)均GDP是(yes)7500美元左右，比馬來(Come)西亞低，比泰國(country)略高。但是(yes)，據中國(country)社科院的(of)一(one)份研究顯示，上(superior)海的(of)工資是(yes)吉隆坡的(of)1.16倍，曼谷的(of)1.8倍。我(I)們(them)的(of)工資已經沒有競争力，與此同時(hour)，勞動合同法又削弱了(Got it)勞動力市場的(of)靈活性。在(exist)其他(he)約束條件不(No)變的(of)情況下，随着适齡勞動人(people)口的(of)下降，需要(want)勞動生(born)産率大(big)幅提高才能推動增長，否則工資增長長期超過勞動生(born)産率增長就會帶來(Come)通貨膨脹或“滞脹”。因此，如果不(No)采取有效的(of)政策措施，當然經濟學上(superior)講的(of)政策包括改革，潛在(exist)經濟增長率可能會低于(At)5%。

    由于(At)近年來(Come)工資增長非常快，沿海一(one)些地(land)區制造業已經開始機器人(people)化，它的(of)規模和(and)速度都超過了(Got it)我(I)們(them)的(of)想象。現在(exist)，全世界一(one)半以(by)上(superior)的(of)機器人(people)是(yes)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，當然是(yes)比較初級的(of)，智能機器人(people)比較少。這(this)使得勞動生(born)産率在(exist)變化，在(exist)提高。如果沒有這(this)些變化，我(I)們(them)的(of)潛在(exist)經濟增長可能還會低。

    三期疊加中的(of)第二期是(yes)經濟結構調整陣痛期。在(exist)經濟學上(superior)，經濟結構調整是(yes)指爲(for)結構調整而實行的(of)結構改革。這(this)部分内容将放在(exist)後面來(Come)講。先來(Come)看看前期刺激政策的(of)消化期。

    前期刺激政策帶來(Come)了(Got it)一(one)些問題。第一(one)是(yes)高杠杆率。關于(At)杠杆率，有很多的(of)說法。最近彭博社說是(yes)280%，也有的(of)說是(yes)230%，這(this)些說法可能都有其分析依據。最簡單的(of)是(yes)看M2和(and)GDP之比，這(this)個(indivual)比例現在(exist)是(yes)193%。我(I)認爲(for)，拿這(this)個(indivual)比例和(and)美國(country)比其實是(yes)不(No)合理的(of)。因爲(for)美國(country)不(No)是(yes)銀行占主導的(of)金融體系，而是(yes)以(by)資本市場爲(for)主的(of)金融體系。比較國(country)際可比的(of)是(yes)歐洲，因爲(for)歐洲也是(yes)以(by)銀行主導的(of)金融體系，但是(yes)歐洲的(of)M2/GDP是(yes)160%，我(I)們(them)是(yes)193%。這(this)個(indivual)比率自2008年以(by)來(Come)，提高了(Got it)大(big)概四五十個(indivual)點。在(exist)杠杆率中，有40%是(yes)政府債務，主要(want)是(yes)地(land)方政府債務大(big)規模地(land)上(superior)升。據審計署審計，到(arrive)2013年上(superior)半年直接由地(land)方政府承擔償還責任的(of)債務是(yes)10.9萬億，一(one)年多過去了(Got it)，這(this)個(indivual)數字又有增加。間接承擔償還責任的(of)部分，一(one)般情況下代償率可能是(yes)20%，但經濟下行時(hour)，有可能大(big)幅度上(superior)升，這(this)裏有很大(big)的(of)不(No)确定性。

    第二，全要(want)素生(born)産率下降。我(I)們(them)可以(by)看一(one)個(indivual)簡單的(of)數：設備投資占總投資之比。2007年是(yes)23%，2013年降到(arrive)20.4%，降了(Got it)2.6個(indivual)百分點。設備投資和(and)全要(want)素生(born)産率提高是(yes)直接相關的(of)。那麽，前期刺激期大(big)量的(of)是(yes)造城和(and)房地(land)産。所以(by)在(exist)消化期，要(want)去杠杆，而且要(want)穩妥地(land)去杠杆。去快了(Got it)，不(No)行，像美國(country)2008年、2009年、2010年快速去杠杆，導緻2009年和(and)2010年經濟增長是(yes)負的(of)，失業率11%，加上(superior)一(one)些不(No)願意登記失業的(of)，實際失業率高達16%。我(I)們(them)沒有那樣的(of)承受力，所以(by)要(want)考慮緩慢地(land)、穩妥地(land)消化過剩産能和(and)去杠杆，還要(want)恢複勞動生(born)産率。僅從這(this)兩期疊加看，GDP增長速度是(yes)不(No)樂觀的(of)。

    三、結構調整期和(and)中等收入陷阱

   如果我(I)們(them)在(exist)下大(big)力氣進行結構調整，也就是(yes)經濟學上(superior)的(of)結構改革，中期增長有可能達到(arrive)6.5%—7%。這(this)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需要(want)努力奮鬥去實現的(of)比較樂觀的(of)前景。但是(yes)，我(I)們(them)也有另一(one)種前景，即今後的(of)五年十年，滑入中等收入陷阱的(of)可能性是(yes)非常大(big)，我(I)甚至覺得是(yes)五五開。什麽是(yes)中等收入陷阱？實際上(superior)是(yes)停滞陷阱，但是(yes)容易發生(born)在(exist)中等收入階段。1050美元到(arrive)12470美元都是(yes)中等收入，5500—12470美元，是(yes)中等偏上(superior)，我(I)們(them)現在(exist)就是(yes)中等偏上(superior)。拉美一(one)些國(country)家和(and)東南亞國(country)家，也是(yes)在(exist)這(this)一(one)階段停滞的(of)。

    爲(for)什麽我(I)們(them)滑入中等收入陷阱的(of)可能性非常大(big)？我(I)剛才提到(arrive)，我(I)們(them)的(of)老齡化和(and)勞動力人(people)口下降來(Come)得太快。五六年前我(I)們(them)還在(exist)談論劉易斯拐點，很快就發現勞動人(people)口絕對數量開始下降；老齡化，即65歲以(by)上(superior)人(people)口占比快速上(superior)升。據社科院的(of)研究表明，從老齡化比率從7%上(superior)升到(arrive)14%，世界平均時(hour)間是(yes)40年，我(I)國(country)是(yes)23年；14%上(superior)升到(arrive)21%，世界平均時(hour)間是(yes)50年，我(I)們(them)是(yes)11年。勞動力人(people)口以(by)每年二三百萬人(people)的(of)速度下降，要(want)降20年。

    爲(for)什麽特别容易滑入中等收入陷阱，是(yes)怎麽滑入的(of)呢？在(exist)經濟發展的(of)初期，增長主要(want)來(Come)源于(At)農業人(people)口轉爲(for)非農業人(people)口。如果政策是(yes)比較合理的(of)，而且重視教育，特别是(yes)有效的(of)教育，就可以(by)帶來(Come)人(people)力資本的(of)提升，這(this)時(hour)候勞動生(born)産率就會上(superior)升，收入也在(exist)提高。由于(At)開始時(hour)勞動力幾乎無限供給的(of)，所以(by)工資的(of)增長并不(No)是(yes)很快。這(this)個(indivual)時(hour)期資本收益很高，資本積累非常快。伴随這(this)個(indivual)過程的(of)是(yes)，資本質量得到(arrive)提升，經濟向價值鏈更高端躍升，工資在(exist)上(superior)漲，然後全要(want)素生(born)産率提高、人(people)民生(born)活不(No)斷改善。當然這(this)個(indivual)過程是(yes)轉型過程，也是(yes)各方面矛盾交織的(of)過程。成功地(land)經過這(this)樣一(one)個(indivual)過程，就可以(by)脫離停滞陷阱，否則就會落入中等收入陷阱。在(exist)我(I)國(country)比較不(No)利的(of)是(yes)，這(this)一(one)過程的(of)時(hour)間比較短。如果說過去沒有學蘇聯鼓勵生(born)育，然後又不(No)得不(No)實施計劃生(born)育，那麽這(this)個(indivual)過程會是(yes)逐步的(of)。所以(by)現實情況使我(I)們(them)更要(want)有緊迫感。

    不(No)滑入陷阱需要(want)什麽條件呢？要(want)有好的(of)政策，包括人(people)力資本提升的(of)政策；靈活的(of)勞動力市場；産權保護；要(want)素流動和(and)交易，特别是(yes)土地(land)；開放的(of)經濟環境。拉美爲(for)什麽出(out)問題，第一(one)是(yes)不(No)開放，第二是(yes)勞動力市場逐步僵化，還有民粹主義。東南亞的(of)問題和(and)拉美不(No)太一(one)樣，他(he)們(them)還有另外的(of)問題，如法治化比較差。

    在(exist)這(this)個(indivual)過程中，有一(one)條鐵律，就是(yes)在(exist)正常情況下，工資的(of)增長一(one)定要(want)低于(At)勞動生(born)産率的(of)增長。我(I)們(them)說的(of)八十年代開始的(of)那一(one)階段不(No)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正常情況，那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人(people)爲(for)壓抑工資成本後的(of)真實化的(of)過程。還有一(one)個(indivual)一(one)般規律：政府收入占比，也就是(yes)我(I)們(them)現在(exist)說的(of)宏觀稅負，要(want)逐步提高，提供再分配。在(exist)這(this)些環節中的(of)任何一(one)個(indivual)環節出(out)錯，都會滑入中等收入陷阱。而且這(this)些環節往往是(yes)綜合的(of)，容易表現爲(for)民粹主義，社會浮躁，法治缺失，腐敗盛行，最後出(out)現陷阱。

    對中國(country)來(Come)說，還沒有這(this)麽悲觀。我(I)們(them)已經創造了(Got it)一(one)些條件，比如開放，我(I)們(them)一(one)直是(yes)開放的(of)。我(I)們(them)是(yes)開放的(of)受益者，是(yes)加入WTO的(of)受益者。我(I)們(them)自己和(and)國(country)際的(of)分析都認爲(for)，WTO最大(big)的(of)受益者是(yes)中國(country)，而且我(I)們(them)是(yes)全方位的(of)逐步開放。我(I)們(them)的(of)财政能力應該說還是(yes)比較強的(of)，而且總體來(Come)說是(yes)比較謹慎的(of)，勞動力的(of)流動性和(and)勞動力市場的(of)靈活性在(exist)下降，但并不(No)是(yes)很嚴重，比如我(I)們(them)并沒有像歐洲和(and)拉美那樣搞行業集體談判和(and)區域集體談判。一(one)個(indivual)企業内部應該推行企業職工和(and)雇主的(of)集體談判，但是(yes)絕不(No)能搞行業集體談判和(and)區域集體談判。金融危機後南歐國(country)家推行勞動力市場改革時(hour)，第一(one)項措施就是(yes)終止區域集體談判和(and)行業集體談判。拉美行業集體談判帶來(Come)的(of)問題也很大(big)。巴西各行業都推行，工資過快上(superior)漲，然後是(yes)通貨膨脹，結果是(yes)普通貸款利率、債券利率高達20%，對經濟增長帶來(Come)嚴重影響。我(I)在(exist)中投公司時(hour)，去巴西訪問，正趕上(superior)巴西銀行業工資集體談判，銀行業工會一(one)帶動，不(No)管是(yes)有效益的(of)銀行還是(yes)沒效益的(of)銀行都漲工資。這(this)種情況下，誰敢去投資。

    但是(yes)，我(I)爲(for)什麽又覺得不(No)樂觀呢？我(I)們(them)剛才所說的(of)那些問題，也就是(yes)勞動力和(and)土地(land)爲(for)代表的(of)要(want)素流動性、産權保護、對外開放等等，在(exist)其他(he)國(country)家可能有二十年的(of)演化過程，但是(yes)由于(At)我(I)們(them)未富先老，隻有五到(arrive)十年的(of)調整期。

    在(exist)三期疊加中，換檔期是(yes)客觀的(of)，即使其他(he)條件不(No)變，隻是(yes)人(people)口結構變化，經濟增速就必須換擋。消化期的(of)高杠杆率、全要(want)素生(born)産率下降、産能過剩，也是(yes)客觀的(of)。如果我(I)們(them)不(No)做出(out)很有作(do)爲(for)的(of)一(one)些調整，落入停滞陷阱的(of)可能性是(yes)很大(big)。

    四、保持中高速增長，避免中等收入陷阱的(of)途徑

    要(want)想保持中高速增長，不(No)落入中等收入陷阱，有什麽樣的(of)途徑呢？特别是(yes)，留給我(I)們(them)的(of)時(hour)間并不(No)多。途徑就是(yes)改革。十八屆三中全會、四中全會，确定了(Got it)大(big)量十分具體的(of)改革任務，最具決定性的(of)任務都要(want)在(exist)2020年完成。落實兩次全會确定的(of)任務，我(I)們(them)就能越過中等收入陷阱。從經濟學上(superior)說，所謂改革，就是(yes)校正扭曲，使潛在(exist)的(of)生(born)産力釋放出(out)來(Come)。

   第一(one)個(indivual)最大(big)的(of)潛力在(exist)于(At)釋放農業人(people)口。2014年，我(I)們(them)的(of)城鎮化率是(yes)54.8%，比我(I)們(them)相近發展水平的(of)國(country)家低10個(indivual)百分點；而且其中按戶籍人(people)口算城鎮化率爲(for)35.9%，其他(he)是(yes)所謂的(of)常住非戶籍人(people)口。我(I)們(them)必須要(want)勞動力人(people)口的(of)增長，才有增長的(of)基礎。那怎麽釋放人(people)口呢？

    一(one)個(indivual)是(yes)改革農業，2014年，我(I)國(country)糧食生(born)産1.2萬億斤，但各級财政大(big)量補貼，是(yes)一(one)種從種子到(arrive)餐桌的(of)全程補貼。補貼幹預了(Got it)資源配置。比如說，東北應該是(yes)漫山遍野大(big)豆高粱，但是(yes)補貼後的(of)玉米成本是(yes)6毛錢，國(country)家再按八九毛錢收購，相當于(At)再補貼，所以(by)農民都改種玉米。但玉米市場價格人(people)爲(for)擡高，玉米加工企業大(big)量虧損，又在(exist)争取國(country)家補貼，于(At)是(yes)補貼變成指導資源配置。我(I)們(them)應該減少對價格的(of)幹預性補貼，可以(by)對勉強耕作(do)的(of)農地(land)退耕還林、還草、還濕等生(born)态恢複的(of)活動給予補貼，而對農業生(born)産應回到(arrive)承包制時(hour)的(of)種什麽、怎麽種、怎麽賣、怎麽用(use)由農民自己決策。

    現在(exist)的(of)做法就是(yes)國(country)家用(use)所謂的(of)經濟杠杆直接配置資源，而不(No)是(yes)市場配置資源，國(country)家作(do)爲(for)補充。怎麽辦呢？就是(yes)把價格放開，讓農民根據比較效益自主決策。資源配置的(of)結果，很可能是(yes)因糧食收益不(No)高，出(out)現耕地(land)集中化經營，達到(arrive)平均收益，分散的(of)農戶發展各類種養業，相對收益較高，農業合作(do)組織獲得發展，幫助農民連接市場。目前，經過大(big)量補貼後，我(I)國(country)糧食價格仍高于(At)國(country)際市場，反映了(Got it)我(I)國(country)的(of)農業資源條件相對較差。價格放開之後，資源配置的(of)結果，必然是(yes)糧食生(born)産減少。其實不(No)必過分擔憂，适度進口就行了(Got it)。

    例如，阿根廷關心的(of)是(yes)中國(country)人(people)得買它的(of)大(big)豆，韓國(country)人(people)拍的(of)紀錄片《超級中國(country)》，一(one)上(superior)來(Come)就說阿根廷40%的(of)耕地(land)種的(of)是(yes)大(big)豆，主要(want)賣給中國(country)人(people)。種大(big)豆的(of)收入比過去畜牧業收入高，阿根廷能回去嗎？他(he)們(them)會卡着不(No)給我(I)們(them)嗎？如果我(I)們(them)不(No)進口，這(this)些國(country)家馬上(superior)會來(Come)交涉。我(I)們(them)保住了(Got it)基本口糧，一(one)些非關鍵品種如籼稻都可以(by)适度進口。當今世界和(and)平與發展是(yes)主流。特别是(yes)民選政府國(country)家，如果卡住農産品出(out)口，政府就要(want)丢選票，就站不(No)住。那麽，如果發生(born)嚴重緊張的(of)國(country)際局勢呢？很好辦，保留一(one)年的(of)庫存周轉，搞好種業，然後還草一(one)耕，幾個(indivual)月就長出(out)小麥，還濕一(one)耕，幾個(indivual)月就長出(out)水稻了(Got it)。

    放開價格，讓市場配置資源，實際上(superior)是(yes)勞動力和(and)土地(land)資源的(of)市場配置。按照三中全會确定的(of)任務，農用(use)土地(land)的(of)流轉試點現在(exist)也已經開始了(Got it)。還有集體建設用(use)地(land)的(of)流轉，與國(country)有土地(land)在(exist)同樣用(use)途管制的(of)情況下，同等入市，也在(exist)選一(one)些地(land)區做試點。這(this)些全部推開後，幾百畝上(superior)千畝的(of)大(big)戶就有可能越來(Come)越多。當然在(exist)WTO“黃箱”約束之内，我(I)們(them)仍可以(by)适當地(land)對糧食提供補貼，但是(yes)不(No)要(want)全過程補貼，應該實行後補助。所謂後補助就是(yes)設定一(one)些标準，比如按農藥、化肥殘留标準。因爲(for)施用(use)農藥、化肥越少，産量越低，适度補貼後還可以(by)賣高價，讓農戶自己選擇。

    通過對上(superior)述方面的(of)改革，我(I)們(them)可以(by)釋放出(out)農業勞動力、合理利用(use)農地(land)、提高農業生(born)産力，農民的(of)收入也可以(by)增長。

    第二是(yes)戶籍改革。這(this)也是(yes)市場配置資源的(of)重大(big)改革，而且公共服務資源應該随着人(people)口的(of)流動，特别是(yes)其中的(of)教育，當然也包括衛生(born)和(and)醫療等。财政部和(and)教育部合作(do)，推行終身學籍制度，正在(exist)探索義務教育資源随着學籍流動。戶籍制度改革現在(exist)已經開始了(Got it)，但是(yes)不(No)理想，2014年7月份戶籍制度改革文件下發，到(arrive)現在(exist)爲(for)止有14個(indivual)省市出(out)台了(Got it)落實的(of)方案，而人(people)們(them)最願意落戶的(of)那些省份一(one)個(indivual)也沒有。

    第三，合理的(of)城鎮化。大(big)量的(of)研究表明，以(by)大(big)城市、特大(big)城市爲(for)中心的(of)城市帶，包括周圍的(of)小城鎮，才有就業機會，比如設計、物流、生(born)活服務，以(by)及圍繞制造業的(of)一(one)些生(born)産服務業就業。西部地(land)區很可能圍繞省會以(by)及一(one)兩個(indivual)重要(want)城市，形成城市帶。在(exist)這(this)個(indivual)過程中，就會出(out)現農業人(people)口轉入非農部門，于(At)是(yes)勞動生(born)産率得到(arrive)提高。我(I)們(them)必須打破阻礙勞動力流動的(of)一(one)些障礙。現在(exist)各地(land)都對勞動力流動有限制。在(exist)1954年《憲法》中，我(I)國(country)勞動力人(people)口是(yes)有自由遷徙權的(of)。1958年的(of)時(hour)候逆轉了(Got it)，因爲(for)全面進入計劃經濟，随後實行最嚴格的(of)人(people)口流動管制，直到(arrive)1982年《憲法》重新修訂，但當時(hour)仍以(by)計劃經濟爲(for)主，市場經濟爲(for)輔。其後屢次修改《憲法》，勞動力充分流動這(this)個(indivual)市場經濟的(of)基本要(want)素，在(exist)憲法正文中都沒有改入。目前相當多的(of)地(land)區規定必須有産權房才能夠落戶。這(this)也是(yes)造成住房價租比畸高的(of)重大(big)扭曲。租房爲(for)什麽不(No)能落戶口，在(exist)德國(country)80%的(of)人(people)租房，并沒有出(out)現所謂的(of)“大(big)城市病”。

    勞動力向最能發揮其效能的(of)領域和(and)地(land)域流動，是(yes)城鎮化的(of)應有之義。當然，可以(by)有适度限制，主要(want)是(yes)考慮公平性。有的(of)國(country)家的(of)一(one)些省州規定，要(want)在(exist)當地(land)交稅達到(arrive)一(one)定時(hour)間，子女才能享受上(superior)省州立大(big)學的(of)優惠。

    随着城市化的(of)發展，服務業和(and)制造業有可能向價值鏈比較高的(of)方向發展。實現這(this)一(one)條就需要(want)解除管制，放開市場進入。現在(exist)國(country)務院正在(exist)推簡政放權。克強總理一(one)直在(exist)講，創造大(big)衆創業、萬衆創新的(of)環境，已産生(born)應有的(of)效果，特别是(yes)在(exist)創造就業方面。在(exist)進一(one)步解除管制的(of)同時(hour)，政府也可以(by)采取适當措施，支持引導企業向價值鏈高端發展。财政現在(exist)成立了(Got it)一(one)些基金，把過去直接面對企業的(of)資金改造成“種子基金”，就是(yes)引導社會上(superior)的(of)一(one)些基金對企業創新投資，比政府自己做要(want)強，而且還減少了(Got it)腐敗的(of)機會。

    當然，講到(arrive)城鎮化有必要(want)講房地(land)産稅。我(I)見過很多文章說地(land)方主要(want)靠土地(land)财政，是(yes)看到(arrive)土地(land)基金年收支規模達到(arrive)四、五萬億。實際上(superior)地(land)方在(exist)土地(land)上(superior)的(of)淨收入并不(No)多。全國(country)平均，土地(land)拆遷補償、安置及土地(land)整理後的(of)淨收入約占毛收入的(of)20%。問題主要(want)在(exist)于(At)地(land)方不(No)斷依靠新增土地(land)獲得收入，造成了(Got it)用(use)地(land)扭曲。今後農村建設用(use)地(land)在(exist)符合用(use)途管制的(of)情況下，同等條件入市，地(land)方财政土地(land)淨收入還可能少一(one)點，但是(yes)這(this)并不(No)是(yes)最重要(want)的(of)，我(I)們(them)不(No)能總是(yes)靠土地(land)增量來(Come)解決問題。

    我(I)們(them)可以(by)看到(arrive)，最近七八年，建設用(use)地(land)增加了(Got it)70%多，常住人(people)口增加了(Got it)50%，人(people)口密度是(yes)降低的(of)。我(I)們(them)的(of)城市不(No)僅人(people)口密度低于(At)世界平均水平，更不(No)要(want)說OECD國(country)家，而且交通還比人(people)家擁擠。這(this)就是(yes)用(use)地(land)扭曲的(of)表現。今後應該有一(one)個(indivual)好的(of)激勵，而房地(land)産稅是(yes)一(one)個(indivual)好的(of)激勵。激勵地(land)方政府盤活存量，城市集約式發展。

    第四，社會保險體系必須改革。社會養老保險必須改成國(country)家直接管，才能形成勞動力自由流動。三中全會明确了(Got it)要(want)國(country)家統籌，但是(yes)，必須要(want)改目前的(of)保險制度，因爲(for)這(this)個(indivual)制度負激勵效應太大(big)。不(No)改成一(one)個(indivual)正激勵的(of)制度，也就是(yes)三中全會要(want)求的(of)多繳多得的(of)制度，單純提高統籌級次，就是(yes)災難。社會保險要(want)精算平衡，收繳、給付、投資收益以(by)及替代率、給付年齡等等都是(yes)精算調整的(of)因素。不(No)然的(of)話，我(I)們(them)也是(yes)過不(No)去的(of)，馬上(superior)進入的(of)快速老齡化更過不(No)去。醫療保險問題也很多，但不(No)再贅述。

    上(superior)述這(this)些改革都是(yes)三中全會中提出(out)的(of)重要(want)任務，四中全會又提出(out)了(Got it)依法治國(country)的(of)180項改革。我(I)們(them)已經看到(arrive)了(Got it)改革正在(exist)推進，比如，在(exist)沈陽設立了(Got it)最高法院的(of)巡回法庭，管轄東三省，在(exist)深圳設了(Got it)一(one)個(indivual)巡回法庭，管轄海南、廣東、廣西，全國(country)至少還得設若幹個(indivual)個(indivual)跨區域的(of)巡回法庭，這(this)是(yes)促進市場統一(one)、公正的(of)重大(big)改革。巡回法庭屬于(At)中央事權，将由中央财政承擔支出(out)責任。中央财政的(of)支出(out)占比要(want)提高，也是(yes)三中全會确定的(of)。

    總之，三中全會、四中全會确定下來(Come)的(of)決定性任務，如果到(arrive)2020年我(I)們(them)按時(hour)完成了(Got it)，我(I)認爲(for)是(yes)可以(by)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(of)。而且這(this)幾年非常非常關鍵。由于(At)我(I)國(country)人(people)口快速老齡化的(of)因素，人(people)家有二十年時(hour)間的(of)變動，我(I)們(them)可能就隻有十年要(want)做那麽多的(of)事，才能夠使我(I)們(them)的(of)全要(want)素生(born)産率上(superior)去，走出(out)停滞的(of)陷阱。在(exist)這(this)個(indivual)過程中，除了(Got it)推進改革外，還要(want)處理好兩大(big)難題。第一(one)個(indivual)難題就是(yes)去杠杆化，不(No)能再積累，但是(yes)又不(No)能經濟失速。在(exist)企業方面，現在(exist)股本市場比較好的(of)時(hour)候，應該大(big)力發展股本性融資，比如私募基金、風險投資。資本加大(big)了(Got it)，債務率就下來(Come)了(Got it)。但是(yes)在(exist)這(this)個(indivual)過程中，失速和(and)規範有時(hour)候是(yes)沖突的(of)。改革是(yes)需要(want)規範的(of)，比如對地(land)方存量債務的(of)處理，要(want)清理也要(want)給出(out)路。要(want)置換債務緩釋風險，轉換方式，例如轉成規範的(of)PPP方式，從而在(exist)規範中增長。

    另一(one)個(indivual)難題是(yes)社會穩定與改革力度之間，改革的(of)進度和(and)改革力度之間也要(want)平衡。例如，2008年出(out)台的(of)《勞動合同法》是(yes)一(one)部過分超前的(of)法，可能超前50年。但修改它要(want)取得共識是(yes)很難的(of)。2011年出(out)台的(of)《社會保險法》，規定個(indivual)人(people)賬戶可以(by)繼承。保險是(yes)大(big)數定律，互濟原則。買了(Got it)保險最後的(of)結果是(yes)相當于(At)同等年齡段的(of)人(people)，互相之間互濟。說直白點，就是(yes)短壽補長壽。保險法卻規定爲(for)儲蓄了(Got it)，而不(No)是(yes)保險。那麽長壽者怎麽補呢？隻好提高單位的(of)繳費率，大(big)多數人(people)卻認爲(for)這(this)是(yes)對的(of)。醫療保險應該是(yes)一(one)輩子繳費，而在(exist)我(I)國(country)退休後是(yes)不(No)繳費的(of)，絕大(big)多數實行基本醫療保險的(of)國(country)家是(yes)退休後還要(want)繳費。美國(country)比較特殊，是(yes)65歲開始繳醫療保險，繳到(arrive)終老。在(exist)65歲之前是(yes)稅收政策支持的(of)商業保險。這(this)些難題都是(yes)老齡化面對的(of)問題，也是(yes)我(I)們(them)當前要(want)解決的(of)問題。

    社會穩定與改革力度之間，改革的(of)進度和(and)改革力度之間這(this)兩個(indivual)權衡，難度比20年前大(big)多了(Got it)。我(I)認爲(for)，我(I)們(them)如果不(No)采取措施，就有可能是(yes)5%左右的(of)增長速度，但如果采取措施真正推行很好的(of)改革，6.5%—7%是(yes)完全可行的(of)，而且是(yes)實實在(exist)在(exist)，人(people)民在(exist)當前和(and)長遠都受益的(of)包容性的(of)中高速增長。上(superior)述列舉的(of)改革措施，其實都是(yes)三中、四中全會規定的(of)任務，有些已在(exist)推開，有的(of)正在(exist)試點，有的(of)處于(At)積極準備階段。我(I)們(them)要(want)堅定地(land)按照十八屆三中全會、四中全會文件規定的(of)要(want)求，堅決落實黨中央、國(country)務院的(of)決策部署，盡我(I)們(them)所能往前推，再難也要(want)做到(arrive)。現在(exist)正在(exist)開始研究“十三五”規劃了(Got it)，這(this)些問題都擺在(exist)我(I)們(them)面前。不(No)僅是(yes)指标，更大(big)的(of)是(yes)怎麽落實三中全會、四中全會的(of)任務。所謂途徑，就一(one)句話，按照三中全會、四中全會真這(this)麽做就對了(Got it)。這(this)樣，我(I)們(them)就可以(by)實現一(one)個(indivual)中高速的(of)增長，而且成功地(land)跨越中等收入陷阱。